其 三
初惊鹤瘦①不可识，旋作云归②无处寻。
三过门间③老病死，一弹指顷去来今④。
存亡见惯浑⑤无泪，乡井难忘尚有心。
欲向钱塘吊圆泽⑥，葛洪川⑦畔待秋深。
注释：
①鹤瘦：鹤装貌瘦骨伶仃，故以鹤瘦比喻病人瘦弱的身体。这里指重病的文长老病得脱了形，与当年判若两人。
②云归：乘云归去，喻过世。
③三过门：苏轼三次到本觉寺访文长老，故说“三过门”，这三次过访，文长老的情形分别是老、病、死。佛家以生、老、病、死为人生四苦，这既是用佛典，又是指实情。
④一弹指：佛家语。《法苑珠林》卷三引《僧袛律》：“二十念为一瞬，二十瞬名一弹指，二十弹指名一罗预，二十罗预名一须臾，一日一夜有三十须臾”后来以“一弹指”表示极短的时间。去来今：佛教语，指过去、未来、现在。唐窥基《大乘法苑义林章记》一：“去来今三，是时一切。”
⑤浑：全，都。
⑥钱塘：杭州。圆泽：苏轼曾根据唐人袁郊《甘泽谣》而作《僧圆泽传》。说唐时富家子弟李源与惠林寺的住持圆泽是很好的朋友。一天两人在路上碰到一个怀孕的妇女在河边汲水。圆泽说，这人姓王，命运注定我要做她的儿子，因为我不肯来，所以她怀孕了三年还生不下来，现在遇到了，无法再逃避。请你用符咒帮我速成去投生，三天以后生下来洗澡的时候，请你来看我，我以一笑作为证明。13年后的中秋夜，你来杭州的天竺寺外，我一定来和你见面。说过后，圆泽就圆寂了，河边妇人也随之生产了。三天以后李源去看婴儿，婴儿见到李源果真微笑，李源告知了王氏来龙去脉，王家把圆泽埋葬在山下。13年后，李源从洛阳到杭州西湖天竺寺，去赴圆泽的约会，到寺外忽然听到葛洪川畔传来牧童拍着牛角的歌声：“三生石上旧精魂，赏月吟风莫要论。惭愧情人远相访，此身虽异性长存。”李源听了，知道是圆泽，忍不住问道：“泽公，你还好吗？”牧童说：“李公真守信约，可惜我的俗缘未了，不能和你再亲近，我们只有努力修行不堕落，将来还有会面的日子。”随即又唱了一首歌：“身前身后事茫茫，欲话因缘恐断肠。吴越山川寻已遍，却回烟棹上瞿塘。”唱完掉头而去，不知所终。
⑦20葛洪川：即葛岭，在今杭州宝石山西岭。葛洪字稚川，号抱朴子，生活在东晋时代，是我国古代著名的医学家和制药家。著有《抱朴子》、《西京杂记》等。葛洪川因相传葛洪曾于此结庐修道炼丹而得名。这上下两句是说，希望文长老像圆泽一样，死后重生，与苏轼再相会，结伴修道，共度春秋。
